多年,给大宋日后的没落,带来了难以磨灭的影响。
虞祺作为礼部尚书,主持此次春闱。等考完之后,考生终于能歇息,他却要继续忙着阅卷。
阅卷官从各部挑选,考卷糊名,由来自三省六部出题的考官,分别批阅。
阅完考卷,虞祺扯着张浚赵开,甚至将郑氏与虞允文也拉上了,一并前来找赵寰。
郑氏烦恼得很,扬眉道:“你看你,找我来作甚。我没考过科举,不懂这些诗啊词,策论文章。你叫上我来,莫非是要我没脸?”
虞祺拱手赔礼,笑呵呵道:“郑相想左了,这考卷,真只照着写诗词文章来答,定会名落孙山。”
郑氏好奇地道:“当真?照你这般说,可是此次的考生,都落榜了不成?”
虞祺叹了口气,道:“倒不至于都落榜,只差强人意啊。这次考试,赵统帅只打算录取五十人,照着比例,只有一成不到。只怕是落榜的,会心生不满,倒向了南边。”
赵开参与过出题,深知这次考卷的难度,沉默了片刻,道:“老虞,你先缓缓,别着急慌忙的,先听听赵统帅的意思。”
张浚明白虞祺叫上他们的用意,眉头皱起又松开,道:“老虞是在忧心,说不定一不小心,会与庆历新政一样。”
郑氏回想了下庆历新政,她顿了顿,旋即道:“说起庆历新政,赵统帅先前刚从邓州赶回来。范仲淹知邓州多年,她岂能想不到这些。赵相说得对,不若先去听听赵统帅的想法。”
虞祺一想也是,暂且按耐住了焦虑,进了大殿。
赵寰正在翻看眼前的一堆邸报小报,见他们进屋,她拿出一张小报放进匣子里,其它顺手收起来,随口问道:“考卷已经阅好了?”
虞祺忙答是,“只赵统帅,此次考生的成绩,唉,真真是一言难尽呐!”
赵寰见怪不怪,道:“不好是正常,能好才有鬼。”
虞祺怔楞住,赵寰问道:“考卷呢,给我看几份,好中坏,都各拿几份。”
虞祺只带了几份名列前茅的来,听到赵寰要其它考卷,忙吩咐人去取了来。
赵寰没看经史子集以及策论部分,一方面是她不擅长诗词文章;另一方面,她不喜这种夸夸其谈。
越过这一部分,赵寰看了算学律法等答卷。
待看完之后,赵寰理解了虞祺的愁眉苦脸。成绩最高的,只是矮个子里拔高个,最后的几名,更是没眼看。
虞祺仔细觑着赵寰的脸色,见她看完试卷,并没动一旁考生的履历,心里又打了个突。
赵寰他们鸦雀无声,很是紧张的模样,不禁笑了起来,道:“接下来还有各种技艺考试,有得忙。你们可要放宽心,保重身子要紧,别太过在意了。”
张浚忧心忡忡道:“赵统帅,以前每三年一次的春闱,取士都在三百人以上。这次着实少了些,恐考生们再闹事。科举取士,乃天下国家之用,不得不谨慎。”
赵寰在邓州时,因为不便露面,前去范仲淹创办的花洲书院外,只在马车上,远远看了一会。
花洲书院声名远扬,欧阳修与黄庭坚都曾写诗盛赞。后来范仲淹的第四子范纯粹也出任了邓州知州,他见到书院已破败,出资修葺过一次。
此书院对赵寰来说,并非因为范仲淹所修,他的“先天下之忧而忧”,特地前来走一遭。
赵寰是为了范仲淹的得意门生张载,曾在此读书而来。
张载是出名的理学大师,他最出名的,当是《横渠语录》中被万人传颂,读书人奉为圭臬的几句:“为天地立心,为生民立命,为往圣继绝学,为万世开太平。”
书院的白墙斑驳,墙檐上的瓦当已经碎了掉落,留下些断断续续的缺口。
倒是墙里郁郁葱葱的古树,隐隐传出来的朗朗读书声,冲淡了陈旧,透出几分生机。
赵寰停留了不多时,见守门的童子探出头来好奇打量,便吩咐车夫离开了。
“庆历新政。”赵寰不由得笑了下,感慨万分。
庆历新政中有一条举措“抑侥幸”,限制权贵子弟的恩荫出仕,造成冗官泛滥。
范仲淹四个儿子,除了次子科举出仕,长子十九岁就早逝外,其他两个儿子范纯粹,范纯礼都通过范仲淹荫补入朝为官。
范纯粹是范仲淹贬谪邓州后,娶继妻所生,他去世时,小儿尚年幼。
后来,范纯粹还是因为范仲淹的的恩荫,到了邓州任知州。
庆历新政的主要官员,如欧阳修,富弼,韩琦等人,他们都有儿子靠着父辈的恩荫出仕当官。
推己及人,范仲淹就应该预想到,他将会遭受到的攻讦。
仅仅从庆历新政本身来看,他们考虑得非常全面。比如针对大宋的土地兼并,冗官冗兵冗费方面,都做出了变革。
失败的原因,一是执行力不够,比如范仲淹用人,只要提出新奇的观点,慷慨陈述者就能被他赏识。
选出来的官员,大多都是嘴皮子一张,不能做实事。
其实这一点,与考科举重策论文章,有异曲同工之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