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将族里好几个貌美如花的小娘子,悄悄送到了南边。
任慧娘道:“自从出了个章献明肃皇后,这巴蜀的风气啊,一下就变了样。家中的小娘子变得尊贵了,都盼着再出个皇后太后。哪怕不成,出个贵妃也好。娘家人好得个爵位,做起那皇家亲戚,耀武扬威。呸,休说人人都能与章献明肃皇后比,我就看不惯他们的嘴脸。说是看中女儿吧,却打着卖女求荣的心思。若是家里没有儿子,哪怕是纳妾,过继,千万百计要弄个男丁来继承香火。真真是没脸没皮!”
赵寰手指敲着案几上厚厚的一摞册子,想了想,问道:“王远齐与你说什么了?”
虞祺愣了下,一五一十道:“我听他那话里的意思,他好似有意无意,在打听管牛二他们的下落。”
管牛二与惠能都还关在牢狱中,尚未处置。
赵寰问道:“那管牛二以前与王远齐可要好?”
虞祺回想了下,答道:“王氏做法事都是请宝鸣寺的和尚,家中女眷去吃斋念佛,也在宝鸣寺。平时在明面上,倒不曾看出他们有何深交。”
赵寰从那摞册子里,找到从宝鸣寺账本中,核计出来的田产铺子等账目。再拿了王远齐府上来衙门重立的田产,以及铺子等契书,比对。
“你们看看,这里面有何异样?”
张浚先接过来看了,他面露惊诧,随后递给了赵开,再传到了虞祺手上。
虞祺愠怒道:“好他个王远齐,将铺子田产挂在了宝鸣寺,得以逃脱赋税。怪不得,王家越来越富。”
张浚琢磨着道:“如今看来,王远齐与那管牛二牵连甚深。王远齐敢将这般多的家产交到管牛二手上,却不怕他贪了去,定是令管牛二有忌惮之处。”
赵寰笑笑道:“两人算是互相制衡吧,管牛二忌惮王氏一族的势力,王远齐想要借机发财,再给了管牛二一成的利,两人算是一拍即合。打仗以后,王氏一族的势力虽不如以前,但他往南边送了小娘子。管牛二恐王氏小娘子得宠,便继续与王远齐勾搭了下去。”
以前张浚被秦桧排挤到了成都府,此时想起曾受过的气,讥讽地道:“管牛二再横,也怕王远齐攀附上了南边的关系。哪怕他真是菩萨转世,在南边朝堂那群人手里,也只有倒霉的份。”
赵寰唔了声,继续翻着统计出来的人口,尤其不同年龄段的男女数量,道:“这几年,女婴越来越远少了。”
赵开不解,张浚却很快明白了过来,道:“可是溺婴?”
赵寰道:“女婴生下来就没了,所以户帖上没有记录。外面在打仗,巴蜀的赋税一年比一年高。除了要男丁承继香火,在家中有余粮时,百姓家中若有女婴诞生,说不定会留着她们一条命。若是没了余粮时,会只留着儿子。”
虞祺思索了下,道:“巴蜀与北地都允许娘子出来做事,以后溺亡女婴,会不会随之减少?”
赵寰抬眼看向他们三人,平静地道:“会减少些许,但不会太多。因为承继香火,才是男人最在意的问题。”
哪怕在后世,溺亡女婴的恶习仍旧未绝。家中的家产,还是由儿子继承了绝大部分。
三人联想到自身,不禁神色微微尴尬起来。
赵寰没理会他们,合上册子,望着外面王远齐的棚子,缓缓道:“就这些还不够啊!”
三人没听明白,互相面面相觑。
赵寰愉快地道:“明日先砍了慧能,加上手上沾有人命,罪大恶极那些人的头。”她点了几个名,一共十余人。
虞祺吃了一惊,迟疑着道:“赵统帅,大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,可会不太吉利?”
赵寰指着外面地下,哈哈笑道:“你看他们站的地方,青石缝隙里的血渍仍在,他们站得依然很踏实啊。宝鸣寺以及好几家寺庙归到衙门的田地,加上实实在在领到的大钱,他们连庆贺都来不及呢!”
虞祺一想也是,杀了慧能以及恶霸们,只能让他们拍手称快。
张浚应道:“我等下就去安排。”他犹豫了下,问道:“那管牛二,赵统帅打算何时处置?”
赵寰笑道:“不急,留着他,好钓大鱼。”
张浚愣了下,试探着道:“赵统帅可是要钓王远齐?”
赵寰笑吟吟道:“我要钓王远齐,加上那些还心怀侥幸,稳住不动的人。以前呐,乱世发大财,撑死胆大的,饿死胆小的。他们被人称颂,称其聪明厉害。他们的财从何来?都是发的死人财!倒霉的,永远是最最穷苦的百姓。真是不公平啊,这次,我要还他们一个公道!”
翌日上午,慧能他们被行了刑,百姓们跟看大戏一样,拍手称快。
到了午饭后,虞祺就急匆匆前来禀报:“赵统帅,王远齐病倒了,真正病了!”
赵寰不紧不慢道:“他可是脚踏两条船,不小心闪了腰?听说,花钱可以消灾。王远齐没去庙里烧香,请求菩萨保佑?”
虞祺愣住,他到底聪明,很快就明白了几分。
王远齐倒是个能人,经过虞祺之手,将王氏家产悉数奉上。
赵寰没有为难他,留下了王